五月的風剛爬上祁連山的脊梁，六月的陽光還未曬化山頂的殘雪，杜鵑花就醒了。

祁連山的五月與六月，是杜鵑花的時節。先是稀稀落落幾簇，在青翠的山坡上試探著綻放；轉眼間，紅的、粉的、紫的花朵便連成了片，像是誰打翻了調色盤，將整座山都染得斑斕。遠遠望去，那連綿的花海仿佛在燃燒，卻又燃燒得這般溫柔，讓人的心也隨之沉醉。

山風過處，花枝輕顫。那些花朵絲毫不懂得矜持與羞澀，只管盡情舒展自己的芳華。每一朵都像是將一整個冬天的絮語，在此刻盡數傾吐。花瓣薄如蟬翼，透著陽光，邊緣微微卷曲，恍若少女輕盈的裙裾，在風中翩然起舞。

我站在山徑上，看游人如織。他們舉著相機，變換著角度，想要將這絢爛的春光永遠定格。可杜鵑花何曾在乎過這些？它們只是自顧自地綻放：有的綻放在陡峭的巖壁上，有的依偎在潺潺的溪水旁，更有倔強的花枝，硬是從石縫里探出頭來，將花朵舉向天空，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生命的倔強。

正午的陽光透過花枝，在山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空氣中浮動著若有若無的花香，混合著泥土與青草的氣息，清新得讓人想起童年時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。那香氣不濃烈，卻足以喚醒記憶深處最柔軟的角落。

花期總是短暫。再過些時日，這絢爛的花事就會落幕。但此刻，它們正傾盡全力綻放，仿佛要將積攢了一整個冬天的美麗，在這短短數日里盡數釋放。這或許就是生命最動人的模樣——不在乎長短，只在乎是否曾經絢爛地活過。

站在花海間，我忽然明白：所謂春天，不過是大自然寫給世間的一封情書，而祁連山的杜鵑花，就是這封情書上最動人的詩句。它們在五月末六月初的短暫時光里，用最熱烈的綻放，詮釋著生命的美好與倔強。

作者：焦方寧 祁連山國家公園甘肅省管理局張掖分局信息管理科